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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归途

CP:TAIJI x YOSHIKI


归途


傍晚五点的时候飞机抵达机场,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出关、等行李,佳树走出机场大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S市的深秋依旧冷得让人感觉像是初冬。
他拿出围巾,在风衣领口外严严实实地绕了两圈,然后匆匆走向停靠在机场门口的一辆出租车。

司机是个和蔼的中年人,车子驶向G区的路上,他在车厢里播放怀旧的日本歌谣。这让佳树觉得很舒服,他听着那些歌谣,看着沿街那些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景物。

“先生……如果觉得热的话我可以把暖气关掉。”
佳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下意识地打开了车窗。
“啊……不好意思,”他赶紧关上窗,“因为想闻闻家乡的味道。”
司机善意地点点头。
“很久不回来了吧?”
“嗯,快八年了……”

轻柔的民谣声中,车子很快驶入了G区。
原来这座城市的这个角落,变化并不是那么大。佳树感觉自己脑海中一些沉睡已久的东西开始复苏。

“就在前面的拉面馆停车吧。”他突然对司机说。
“……不去酒店了?”
佳树笑笑,“嗯,突然想去看个朋友。”

行李并不多,他把手提袋放在旅行箱上,一路拖着走向店门口。

熟悉的招牌下,他停下脚步。
“还真是十几年都不变呢……”

“欢迎光临!”
推开店门,迎面而来的是侍应生充满活力的声音。
他向对方点点头,找了个临近吧台的位置坐下。
“一碗叉烧拉面。”

几分钟后,热腾腾的拉面就被端到他面前。
“请慢用。”
“啊,请问……”他叫住正要离开的女侍应生,“这里的老板还是泽田先生么?”
女孩笑着点点头,“一直都是泽田先生。”
“哦……”佳树若有所思,“那他的儿子呢?”
“儿子?泽田先生只有女儿啊……”
“女儿?”

佳树刚想追问,便听到店门口传来的铃铛声。
“老板回来了。”女孩看向门口,朝那里微微欠身。

佳树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上身穿着宽大的黑色外套,袖口微卷到手肘处,手上提着两个大袋子;下身则是同样黑色的宽大休闲裤和泛旧的白色球鞋。
佳树看到他脸上有些许疲惫,微长的黑发有些零乱地披在肩上,想是之前被门外的大风吹的。

那人也正朝这里看过来,一瞬间,四目相接。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佳树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苍老了很多。
如果是在街上遇到的话,自己或许都不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

然后他听到那个久违的声音。
“佳……树……?”

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点想哭。
“好久不见,泰。”他朝说话人的方向微笑着点点头。

对方回给他一个温和的微笑,迎面向他走来。
佳树这才注意到他的脚步有些蹒跚。

他的左脚,是跛的……

“脚怎么了?”他一脸惊异地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人。
男人摇摇头,“没什么,很多年前打架时候弄伤的。”
语气平淡到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柜台上,对一旁的女孩说,“理惠,把东西放进去。”然后回头问佳树,“不去那边坐一会儿么?”

佳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个靠窗的座位。
他点点头。

他们很快坐了下来,理惠热心地倒了两壶茶送过去。
佳树向她点头致谢。

“伯父还好么?”女孩走后,他开口。
“嗯,身体还不错。好几年前把店交给我管了,老人家说年纪大了应该享儿女福。”
“哦……难怪那女孩说现在的老板只有女儿。”
他故意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泰爽朗地笑起来,“她不该对一个陌生的客人那么多嘴。”

佳树注意到对方说话的时候左手一直抚摸着右臂的外侧,那是很多年前就有这个习惯。
“泰,我不是什么陌生的客人!”
男人无奈地挠挠头,“真是的,大少爷脾气一点都没变。”
佳树不搭话,低头轻啄了一口水。
泰把旁边的碗朝他推了推,“把面吃了吧,凉了不好。”
“……别扯开话题。”

佳树放下杯子,气氛忽然有些凝固。整整半分钟,没人说话。

“那……什么时候回来的?”
良久,泰开口。
“两个小时前。”
“一下飞机就特地跑来看我这个老朋友?”
“算是吧……”佳树重新拿起杯子,“你看上去变了很多。”
泰笑起来,“哪方面?”
“……”
“还是说你要问我怎么保养得没你那么好?我的大艺术家。”
“别话中带刺。”
话音刚落,佳树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
“你知道我的情况?”
泰不说话,只是轻笑。
“或许那天我没有去机场是对的,不然现在坐在我眼前的就不是音乐家林佳树了。”

佳树听到他说前半句的时候突然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别开这种玩笑!”他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失望……”
泰轻叹一口气。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得到属于你的东西而已。”
“属于我的东西?”佳树苦笑,“你从来都是这个样子,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就强加给我。读书时候就这样,你以为那时候把机会让给我,我就会很开心么?我说过,只要你来,只要你出现在机场……我等到最后一刻……可是你没有来……”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可是现在这样不好么?”
“泰!”佳树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对方的领口,“为什么现在还说这种话!”

店里稀稀落落几个客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突全都转头看向他们,连理惠也像是被吓到了。

泰拉开佳树的手,示意其他人没事。

“对不起……”佳树颓然地坐下,“我只是想知道个答案。”
泰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对方染成金色的蓬松短发,如同对待孩子那般宠溺。

吡——吡——

突然响起的来电声打破僵局。
佳树摸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我接个电话。”

“喂喂……是我。”
“……”
“嗯,到了,两个小时前。”
“……”
“遇到个朋友,正在聊天,所以忘记打给你了,不好意思。”
“……”
“嗯,那我晚点再给你电话。”
“……”
“好,拜拜。”

他挂上电话。

“家人?”
“未婚妻。”
“哦……”

“我想我该走了……过来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
“让你失望了。”
佳树不语。
“对了,有地方住么?”
“已经订了酒店,反正只住两天。”
“难得回来不多留几天么?”
“不了,只是很一个简短的交流工作,对方正好在这里,结束之后回去还有很多事。”
“哦……”

佳树拖着他的行李走到门口的时候,泰突然叫住他。

“那天,其实我去了。”他说。
“什么?”
“我说,你走的那天,我去了。”

佳树一脸讶异地看着他。

“美树……啊,就是我女儿,她今年10岁了。”
佳树脑中突然一片空白。
10岁?那是在他离开前就出生的孩子。

“其实美树不是我亲生的……去机场的那天,路上遇到车祸。美树的父母在事故里丧身了,我为了救她受了伤……”泰这么说的时候并没有遗憾或是悲伤的表情,只是略带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拍拍自己的左腿,“就是那天伤到的。”

佳树愣愣地听着对方用一日既往的平淡口气述说着8年前发生的一切。
他嘴唇嚅动着想说些什么,但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看到了你给我的信,那一瞬间我真的后悔了……不过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我开始相信上天只是赐给了我们不同的东西而已。你有你的前途,而我有了美树……况且今天在这里看到你,知道这些年你生活得很好,这就够了。”

佳树苦笑。
“可是泰,我也希望能看到那个当年在学校里不管是学术还是体育都能和我平分秋色的男人,而不是现在这样一个你。”

泰摇摇头。
“你还是不明白……我们有各自不同的生活,现在的我觉得很幸福。”

佳树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已经完全不同于当年。
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能看到那种所谓幸福的东西。

“嗯,那就好……”他转身开门。

“喂,小子,结婚了要通知我啊!”男人在身后爽朗地笑。
佳树没有回头,举起右手作了个OK的手势。

他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但或许这样的结局并不算太坏。


屋外的秋风依旧有些刺骨,佳树却不再感到寒冷。
他知道那是家的味道,无论去到哪里都不会改变。
# by shirotori_hitomi | 2006-11-19 20:23 | YH生日贺文短篇连载